那小箭，正中麻雀的小腹上，捅了个对穿。鲜血浸透了羽毛，内脏翻了出来，一片狼藉。让余惟素见了直皱眉头，让他拿走。

　　临走之时，才想起李修文还没吃早饭，灵机一动对麻远说：“送去后厨做汤吧。”射哪里的麻雀不好，非得射李修文院子里的？想起昨夜的不欢而散。自然而然被理解成了挑衅，麻远哪敢真带去做汤！就提着麻雀请示李修文。

　　李修文抬头望着枝头，停在枝头的飞鸟，早让那支箭惊了，一哄而上。枝头空空荡荡的，纸鸢也不见了，他略有些感慨的轻抚麻雀的羽毛：“无妄之灾。”

　　待李修文出观以后，那七叶树下，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。

　　说是巳时，又怕误了时辰，李修文便早到了两刻钟，路上一直在打听酒铺。

　　其实一些酒楼也不一定自个产酒，大多是从专门做酒的酒家里买来的，周、记两家，往前倒两百年也是做酒的。只是现今古法做出来的酒，劲头太小，不若新法那般刚猛。只消喝半瓶就醉了，对但求一醉的人，当然是新法划算。所以酒坊大半都做了无色的白酒。

　　“说起来，这酿酒的法子，还是两百年前，皇上发明的呢！”酒家有意无意的说着。

　　陈国皇上传下酿酒新法，也就暗地里受了供奉，成了这酒行的祖师爷。只是相比于其他行当，身在云端的祖师爷，这位祖师，要切切实实抽去不少酒税。所以酒家总推销他家的十年花雕，什么喝了不醉，延年益寿等等，也只是因为黄酒的抽成切切实实要少上一些。

　　李修文也不是好酒之徒，打听酒的消息，也不是为了自己。听过之后，就仓促离去。

　　到府邸的时候，袁老道身着道袍，叶非鱼背着木箱，已经等在那里。

　　借身符的效力一共就只有一刻钟，哪容他慢慢挑酒。

　　李修文想着要为书生节省一些时间，想将他唤出来，问好品类买好之后，再让他借身。袁老道接过话茬，便告诉他，借身符有进无出，总不能再写一张，符纸、朱砂钱倒是小头，隋义贞一个小小的游魂，却经不起折腾。

　　按他的意思，随意买了一坛就好，无论花雕还是高粱，就是刚酿出来新酒，能喝不就行了。都成鬼了，还对酒的种类有要求，那是穷讲究。

　　就算买对了酒又如何，天地下哪有那么多痴儿，就算他履约去了，也多半扑个空。

　　随便糊弄糊弄得了。

　　李修文想了一会，还是坚持让隋义贞自己选。

　　在揭下符纸之前，袁老道递过来一张纸条，让他念过再揭。说是什么护魂咒，能够护住他的魂魄。

　　他看过纸上的字后，忍俊不禁。上面不是什么玄之玄的咒语，而是《大学》中的一段，“知止而后有定，定而后能静，静而后能安，安而后能虑，虑而后能得。”

　　笑归笑，见着老道忧虑的模样，李修文便把话念了。

　　伸手揭下符咒，贴在道袍下面，里衣之上。

　　身体里突然冒出一股奇余的力量，牵引着身体行动。

　　袁老道郑重道：“记住，你只有一刻钟时间，就算见不到人，也要快些回来。我会摆好祭品，你只要回来，我就可以把你送走。”

　　隋义贞点头应了，快步冲出宅邸，直奔酒坊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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